一个急停,应该能让身后的她失去重心,自己到时候就能趁着机会下车。 本文来自 huangsewenxue.com 自动回复最新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可是……该死!   为什么我的习惯这么好,明明罗佳市的警察根本就不会查你是否系着安全带也不会因此扣分,我怎么还习惯性地把安全带系上了!   “呜呜呜……”   修斯夫人哭了起来。   “卡伦,你真的是让我心碎了,我送你的那块表,你居然还不戴。”   “相信我,修斯夫人,明天开始,那块表将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男人的嘴,是不能相信的。”修斯夫人另一只手,从身后缓缓地举起,“不过,我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让你实现你刚刚的话。”   通过后视镜,卡伦留意着这个动作。   踩油门,再死踩刹车,同时右手解开安全带,左手开车门,借着惯性挣脱她手臂对自己的束缚,然后整个人向车外先倒哪怕先滚出去。   她拿着的应该是刀,至多会被她划开一些口子,受点伤,出点血,问题不大。   卡伦脑海中快速计划着这一切;   一直到,他看见,修斯夫人的另一只手中举起来的,   是,   一把左轮手枪。   艹,   居然是枪!   下一刻,   泛着凉意的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卡伦清楚,自己的动作再快,也不会有子弹快。   先前的一系列设想,卡伦不得不暂时放弃,被刀划拉几下,大概是死不了的,可子弹……   “夫人,我觉得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你应该用刀;用枪,是没有灵魂的。”   “我的力气不大,用不了刀,也就只有拿着枪,科尔和老达西,才会在我面前老老实实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见过科尔,他体格很大,老达西虽然年纪大了,但一直当焚烧工,他的身体也很好。   我不同,   我相信夫人你如果用刀的话,   不,   我们现在就算是徒手打架,我大概也不会是夫人你的对手。”   “呵呵呵,你真有趣,你看,你到现在还是把我当一个蠢货。”   “不,夫人,蠢的不是你,是我。”   这是卡伦现在的真心话,   前不久才当着警长的面做犯罪心理分析,还笑话人家凶手很蠢;   然后,自己就开车载着凶手,出发了。   但有时候,怎么说呢,当对方真的足够蠢,且能蠢破你的预知时,反而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此时,   在警局刚刚收到消息的杜克警长也正处于震惊之中。   一个是她的情人,一个是她的老员工,   前者刚刚被她包养,后者死在她的火葬社内;   看可以说只要简单地两份死者的身份资料往跟前一摆,指向性就直接明了了。   但也正是因为科尔是外市人,调查他的身份以及他在本市的关系网耗费了一些时间,这才给了修斯夫人继续自由活动的空间。   这凶手,简直无法用愚蠢来形容了,已经近乎是没有脑子的疯子,杀人都不懂得隐藏自己。   “夫人,能和您商量件事么,我现在开车送您回家,您好好地睡一觉,我们就当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明天的天气会很好,会有明媚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   请放心,我这个人很擅长保守秘密。”   “你现在最好不要随意说话,卡伦,因为你现在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进入我的耳朵后,我所听到的,都是在不停地重复:   我很蠢,我很蠢,我很蠢!”   “好的。”   “我现在需要一个地方,一个安静且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我希望与你,共度良宵。”   “这是我的荣幸,夫人,您想去哪里?”   “我已经有些等不及,迫不及待了,尤其是今晚还喝了不少的酒,我觉得我很亢奋。”   “我也是,夫人。”   “前面拐弯,去128号,那家不是刚搬家么,正好安静。”   128号?   卡伦心里忽然有些……纠结。   那是一个他每次打车进出,都会特意让司机绕开的区域。   但同时,在听到修斯夫人选择那个房子时,他心里又默默地舒了口气。   他是对那栋房子有心理阴影,   可问题是,   他现在的局面,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   见鬼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但在死亡面前,   鬼,   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一是因为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了,二则是死了后,你也将变成他们的同类。   卡伦慢慢地踩下油门,轿车以一种匀速的方式很平稳地拐弯,继续向前一段路后,在128号前面,停了下来。   修斯夫人先打开了车门,下车,然后用枪口继续指着卡伦:   “你也下来。”   “好的,夫人。”   卡伦下了车。   “后备箱打开。”   卡伦走到后头,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放着一个登山包。   “提起它。”   卡伦将登山包提起,有点沉,从先前接触的感觉来看,里面放着不少器具。   “这里面,是您的画笔么?”卡伦问道。   “是的,曾被你称为庸者的画笔。”   “如果我知道那位艺术家是夫人您的话,我肯定早就膜拜在你的裙底之下了。”   “往里走。”   “好的,夫人。”   推开院门,卡伦提着包走了进去,修斯夫人紧随其后。   卡伦脑子里在想,如果此时自己抡起这个登山包向后砸去,是否能将修斯夫人砸倒。   记住   随即,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怀疑自己是否能抡起这个包。   而且,卡伦留意到的是,修斯夫人拿枪的动作,很稳。   “知道我和玛丽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么?”修斯夫人问道。   按照正常人逻辑,一个开丧仪社的,一个开火葬社的,肯定是商业合作上认识的呗;   但玛丽婶婶做殓妆师其实也没多久,而修斯火葬社原本是修斯先生在管理,修斯先生走了后,才由修斯夫人接手。   “第一次和玛丽见面,是在一个下午,我刚拿了射击冠军,登台领奖前,玛丽来为我化妆。”   “夫人,您可以放心,我很胆小,我会完全遵照你的吩咐做事。”   “好,现在,把门打开。”   “我没钥匙。”   卡伦伸手放在门把手上,   “咔嚓”,   门被打开了。   这门,居然没上锁!   卡伦不知道的是,在前些天,有一个叫“杰夫”的青年,也曾站在这里对这扇门发出过相类似的感慨。   “家里贵重东西都搬完了,门为什么要锁呢?”修斯夫人笑道,“就算锁了门,我包里也是有工具可以撬开的。   现在,进去吧。”   卡伦提着包,进了屋。   “继续往前走。”   “好的。”   “啪!”   修斯夫人打开了灯。   “夫人,开灯的话容易引起邻居的注意。”卡伦善意地提醒道。   “这是一个人情淡漠的社会,我不会认为一户刚刚搬家的房子,会有邻居注意到它在此时是否该亮着灯,更不会有人闲得无聊还为这件事特意报警。   当然,就算报警,等那些警察赶到时,该发生的,也早就发生了。”   “我很同意夫人您对警察的看法,他们出警的速度甚至比不上我们家的灵车。”   “上楼。”   “好的,夫人。”   “主卧。”   “好的,夫人。”   “现在,把包放下,然后,你躺床上去。”   卡伦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修斯夫人一只手拿着枪,身子慢慢蹲下,将包打开,似乎是在扒拉着里面的工具。   “夫人,如果不是玛丽婶婶硬是要拉着我一起去吃烤肉,你今晚……”   “是的,我今晚的创作对象本来应该是玛丽,她是我的好闺蜜,我很了解她,而由她融入我的作品中后,我能有极大的代入感。   就像是知道我敏感带的科尔以及跟随了我做事这么久的老达西一样。   你应该懂的,艺术最重要的,是共鸣。”   “是的,夫人,我深以为然。”   修斯夫人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不应该还有水平么?”   “相信我,夫人,那是我这个艺术的门外汉对神圣艺术的亵渎,我已经在心里为此忏悔了无数遍了。”   修斯夫人从包里取出了一把刀,这把刀和菜市场屠户用的刀很像,剁排骨时,应该很方便。   “你现在,可以躺下了。又或者,你现在可以选择反抗了。因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明克街不是那些流浪者街区,治安一向很好的。所以,一声枪响,肯定会惊动很多人,但请你放心,我可以保证,枪响的同时也意味着你的身上已经被开了好几个窟窿。”   “真是很艰难的选择。”卡伦感慨道。   “的确。”   “夫人,您第一个作品是贝瑞教的宗教画,第二个作品是深渊教会的宗教画,我很好奇,您的第三个作品打算……不,您先别回答,我来试着猜一猜……   我猜,是秩序神教?”   修斯夫人有些意外。   “我猜对了?”卡伦装作很惊喜的样子。   “是的,你猜对了。”   “我再继续猜猜……您想致敬的,是那一幅秩序之神惩戒他女儿安卡拉的画,秩序之光,是么?”   “卡伦,我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你真的懂我。”   “是的,夫人,我觉得我们在审美上,有着太多相似也有着太多可以互相倾诉的地方,所以……”   “所以我才会选择你啊,卡伦!”   “……”卡伦。   “其实,你不是玛丽的替代品,我这个作品的第一选择,本就是你,如果你下午回来得再晚一些,那么我只能退后一步,选择玛丽了。”   “夫人,我觉得在创作前,你必须做好规划,安卡拉的身躯,是分裂的。”   “是的,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会把你剁碎,嗯,在你死后,,这样你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可你打算如何表现出凶兽巨口吞没的画面呢?我不希望你重蹈老达西的遗憾,你知道的,老达西的那幅作品,您其实并未能成功完成。”   “这次,我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这时,   卡伦忽然发现修斯夫人的脸上,出现了一块黑斑,且那块黑斑正在慢慢地蔓延,覆盖住了修斯夫人的一只眼睛。   而在说下一句话时,   修斯夫人的声音,换件加上了男人的音色,变得粗重:   “我这次的艺术呈现方式就是,在把你剁得细细碎碎后,再一点一点地,把你,吃掉。”   这个音色,卡伦很熟悉;   电话里:你打扰我的艺术创作了。   就是那时的声音!   所以,修斯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当然不可能是像皮亚杰那样男扮女装,她就是个女的,这一点卡伦可以确定,因为晚上开车时,躺在后车座上的修斯夫人将裙摆全部撩起,而她裙摆之下,穿的还是很薄很窄的蕾丝。   卡伦虽然没故意看,   但就那几眼,已经是清清楚楚了。   所以,修斯夫人,绝不是一个男人!   而眼下,她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感觉,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带着一种偏执和疯狂的情绪。   卡伦的目光在四周逡巡,他很想在此时捕捉到一只红色高跟鞋,可惜,没有看到。   以前避之不及的那一抹红,在此时,他却极为热切地想要看见,甚至不惜跪下来去亲吻她的鞋面。   “卡伦,我承认你的智慧,也承认你的艺术欣赏水平超过了我,所以,我打算用这种方式,一来完成我的作品,二,则是将你吃下去后,你,也就将与融合,我将会继承你的一切。”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一个,艺术的请求,希望您能成全我。”   “说。”   卡伦指着那台老式花生管收音机,   “夫人,我觉得在您剁碎我时,配着收音机里放出的夜晚柔和音乐,将是一个很唯美的画面,不是么?”   修斯夫人犹豫了一下,他是真的在思考这个建议,然后:   “我觉得,你说得对。”   随即,   她伸手,按下了收音机的开关。   就在这时,   收音机里先是传来些许的雪花音,   紧接着,   一道磁性的男性声音自收音机里传出: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罗佳故事会》节目……”   记住 第二十一章 伟大的您!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罗佳故事会》节目……”   其实,   卡伦从未进过这个屋子,但曾躺在他面前冷冰冰的杰夫,早就“告诉”了他这栋屋子的危险与神秘。   很多事情,卡伦不方便去问,但并不妨碍他去想,去思考,以及,去脑补。   梅森叔叔顾及初恋,所以曾帮忙处理“杰夫”的尸体。   那日下午,爷爷回来,见到杰夫尸体后,就命玛丽婶婶马上打电话将叔叔喊回来。   然后,爷爷就出去了。   再之后,在送霍芬先生去医院回来的路上,卡伦亲自帮爷爷处理伤口。   显而易见,爷爷是去打架了;   更稳妥的说法是,爷爷是去处理事情了,而这个事情,很大可能与杰夫的死有关,也就是与这栋屋子有关,那天“摔跤”不能下床的梅森叔叔,是最好的佐证。   再之后,经过那栋屋子时,卡伦在二楼窗台位置看见了那条腿以及脚尖上摇曳着的红色高跟鞋。   爷爷去处理了事情,   但那双腿和那双红色高跟鞋却还在,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这个事情,很难处理,连爷爷都没能处理干净。   再加上都在一条街上,相隔其实也就五六百米的样子,这么近的距离下,彼此双方能继续互存,足以说明这屋子,到底有多棘手。   另外,面对杰夫时,卡伦曾被拽入一个可怕的梦境之中,在那个梦里,除了那个女人,卡伦还听到了几段有些特殊的声音。   雪花音,磁性,低沉,是收音机里发出的声音。   当然,原本的这些,都只是卡伦的脑补与猜测,但当他走入主卧,看见主卧的床上只剩下木板架子连床垫都被清空,可门口柜子上的收音机却依旧被放在那里时……   他就明白了,   那个东西,   才是真正的开关。   以“艺术之名”,让修斯夫人去将收音机打开,是卡伦最后的自救。   他其实并不是很担心修斯夫人会拒绝这个提议,   因为,   她真的很蠢。   哪怕眼下自己正被凶手用枪指着,同时还将被凶手用刀剁碎,   但卡伦依旧执拗地认为,   凶手,   蠢!   现在,   收音机打开了。   卡伦心里长舒一口气,那种“负担”感,一下子就卸掉了。   当最差的结果是你被剁成肉酱时,同归于尽,就显得格外得美好。   只不过,   卡伦并不晓得的是,   那台收音机,并非是“开关”。   你按不按下那个开关键,或者,它里面装没装电池,插没插插头,甚至,它哪怕只剩下一个空壳外里面空空如也,也不影响它在想“播音”时播出声来。   ……   【时间调回十分钟前。】   当修斯夫人的那辆红色“凯门”轿车被卡伦开着停在了明克街128号门口时,   这栋屋子的二楼,   就已经有反应了。   一双穿着高跟鞋美丽的腿,站在窗帘后面,高跟鞋的鞋跟,轻轻地在地板上撞击着。   “什么事?”   收音机传来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   “他来了?”   “谁来了?”   “他是谁?”   “什么,是他!!!”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里,透露着清晰的惊颤。   有些东西,初看很吓人,但久而久之,也就能慢慢淡化和视之寻常了,就像是噩梦一样,再身临其境的噩梦,醒来后,恐惧感瞬间就消散去了七八成,只剩下些许心有余悸,再过个半天一天的,就不觉得有什么了,甚至可以当笑话讲出来。   但,   又有些东西,会像是酒一样越沉越醇,品味悠久,乃至于在心里,不断勾勒描绘加深着印象。   阿尔弗雷德,就属于后一种。   他和莫莉女士之间的联系,是落于二人精神上的桥梁,那位恐怖的存在直接降临到他们之间,这种威能,确实足够他心惊胆颤;   可真正对他造成持久性伤害,且效果影响愈发明显扩大的,还是那位存在所吟唱出的神秘“圣歌”。   那首圣歌,轻易破开了茉莉夫人的界限阻隔,同时,给在旁边“观看”的阿尔弗雷德,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阴影。   在那之后,他疯狂地翻阅各种资料与古籍,却没能找到丝毫关于那首“圣歌”的痕迹。   它仿佛凭空出现的一样,在历史长河中,并未显现过。   要知道,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宗教的形成,必须要有“神”,无论是唯一神还是诸神,总之,在信徒的脑袋上方,需要有神祇的身影;   神有了之后,会有教义去对神的思想进行阐述,同时也是帮助信众去理解和遵照神的思想;   神与教义有了之后,接下来就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步骤,也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一个步骤,那就是……传教。   越来越多的信徒,会不断用他们的思想与智慧修订和丰富教义,去让神的身影更加清晰,同时拉近神和凡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更容易吸引新信徒进来,像是滚雪球一样。   这是任何宗教的客观发展规律;   可是,你敢信,明明连这种可怕成型的“圣歌”都出现了,可这背后的宗教,竟然没有丝毫痕迹?   这就像是,你弯腰在地上捡到了一条新鲜的海鱼,结果放眼四周千里,全是沙漠。   更更更让阿尔弗雷德感到惊恐的是,   “圣歌”的语言,也毫无出处。   他找到了很多种语种体系,甚至追溯到了远古文明时期古老语种的字母搭配,可就是没办法和圣歌的语言进行契合。   可“圣歌”在被吟唱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是一种流畅且富有韵律,是极为成熟的语言!   它的魅力,甚至超越了阿尔弗雷德已知的现在流行的大部分语言。   他有些后悔自己拥有那过耳不忘的能力,导致这些天,时不时圣歌的韵律会在他耳畔响起,每每都能使得他心悸。   仿佛在这歌声之中,他的身躯,他的灵魂,以及他所依仗的一切,都将被践踏在脚底,进而被砸个粉碎!   找不到痕迹的宗教,   找不到出处的语言,   这让阿尔弗雷德不得不去相信一个事实,   他,   正在见证一个崭新宗教的……诞生!   这个世上,有许多教会,传承千年乃至于更久,有些,更是能追溯到上一个纪元,而他们的缔造者、创建者,有的,干脆就是宗教之神的化身,有的,则是以神的仆人自居;   但无一例外,每一个缔造者,都是恐怖的存在,被称为……神使。   他们硬生生地在世上,撕开了一道口子,为自己宗教的传承与发展,拓出了空间。   所以,   这是一位伟大的存在,   一位令人敬仰的存在,   可能放眼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后,   他所讲述的故事,将成为神话,他本人的故事,将成为传说。   一想到,这样一位可怖的存在,竟然曾降临到自己的精神之桥,阿尔弗雷德就感到深深的后怕。   他出现了,   他出现在了瑞蓝,   出现在了罗佳,   出现在了明克街,   所以,   他是选择了这里,去撒下他的第一粒种子么?   而在这无尽惊恐之下,   阿尔弗雷德的内心,   则升腾出了另一股叫做“希望”的情绪,   当它还是种子时,   自己是否能凑上跟前?   在神与其宗教成长的轨迹上,   哪怕是一条入镜的流浪狗,也将跟着一起,被后世人铭记与传颂!   但,这一念头,阿尔弗雷德只敢谨小慎微地想想而已,因为在神的故事里,不仅有爱抚与教导路边碰到的流浪狗,更多的,还是斩杀恶魔的故事。   然而,   今夜,   他去上门了。   ……   “他下车了,他带着一个女人?是他的神侣亦或者侍者么?”   “嗯?像是他的妈妈?”   “这……难不成,他是神祇降临,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体?”   有些宗教的神,是借用人类女性的肚子,降临出世的;   而在宗教传说之中,诞生神的母体,也将得到崇高的地位,一直为后世信徒供奉和景仰。   “他们,进来了?”   “他们已经上楼梯了?”   “直接向卧室来了?”   “莫莉女士,请你藏好,第一次你的唐突,可以被他认为是一件乐子,不以为意,但蝼蚁胆敢第二次挑衅,必将遭受劫罚!”   红色高跟鞋弯下身躯,钻入了床底。   床底对于别人而言,很矮,对于她而言,很合适。   ……   “这个女人拿着枪?呵呵呵,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竟妄图用枪来威胁一位人间行走的神使。”   “莫莉女士,你看,女人说什么,神使就做什么,因为在神使的眼里,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玩笑,是他在今晚的乐子。”   “就像是上次的你一样,也是他的乐子之一。”   “秩序神教?安卡拉?秩序之光?”   “这个女人,真的是太愚蠢了,她以为神使真的是在教她么?不,神使这是在对她降下责罚。”   “莫莉女士,请你不要动,这里,是神使自己选定的游乐场,是今晚他的乐趣之一,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看着,不用打扰,除非,神使进行了呼唤。   或许,我们今夜,只是神使所选择的‘观众’,我们需要尽好观众的本分,在表演时安静,在需要时,用力地鼓掌。”   “嗯?这个女人被附身了,她应该接触了被污染魔器,灵魂遭受了玷污。”   “哦,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并不知道自己正面对的是什么,包括玷污操控她的那头异魔,也不晓得。”   “总有些小人物,喜欢作死,因为他们的眼界,根本看不清楚真相与差距。”   “莫莉女士,你说你想要出手赎罪?”   “放心吧,神使是不会在意你的罪恶的,神的眼睛,甚至不会多看你一眼。   记住   ”   “请你不要冲动,莫莉女士。”   “嗯?你说你想祈求这位神使大人,来帮你恢复身体?   不不不,难道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帮任何异魔重塑身体,让其拥有类人的形象,是秩序神教为代表的一众神教的大忌!”   “莫莉女士,我知道你的执念有多深,但请你控制好自己,因为你的唐突,很可能会将我也引入深不可测的漩涡。”   “好了,我的肉身,已经来到了明克街,我快到了。”   “我已经到门口的街上了,但……我不敢进来。”   “天呐,当我知道他在里面时,站在外面的我,竟然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仿佛再沉重一分,就会惊扰到这位伟岸的存在。”   “他应该已经发现我了,哪怕我已经用尽一切办法,隔绝了自己的气息去隐藏,但周围的一切一切,应该都在他智慧的眼眸之下,无所遁形。”   ……   “啊,神使大人让这头附身人类的异魔,打开了收音机。”   “莫莉女士,你看,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他真的早就发现我了,我引以为豪的藏匿能力,在他面前,就是个笑话。”   “我只是一只,自卑的蝼蚁。”   “蝼蚁,听从您的召唤!”   ……   明克街128号,院门口。   一名身穿着红色西服的男子,默默地将帽檐,向上抬了抬,露出了宛若血月一般的眸子。   同时,   他的嘴唇开始启动,   而这声音,   却是从二楼主卧内的收音机内传出: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听《罗佳故事会》节目,我是节目主持人,卑微的阿尔弗雷德。”   说完这句话后,   外面的红色西服男子,嘴唇停了下来,收音机里的声音,也随之停下。   但这声音,在卡伦耳里,却像是天籁。   没错,在那个噩梦里,这个声音曾出现过,就是这个声音。   先前,卡伦还有些担心,万一这个屋子里的“鬼”,跟着先前的主人一起搬家了该怎么办?   现在,完全不用担心了,活人搬走了,但他们,还在。   卡伦并不清楚,这个屋子里的“脏东西”到底该如何称呼,是鬼呢还是叫……异魔?   但,他们是狄斯都无法第一时间消灭的存在,是能够在狄斯的眼皮底下做邻居的存在!   很显然的是,   修斯夫人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她只是皱眉,   有些惋惜道:   “我不想听故事,我想听歌。但如果没有歌的话,我只能认为,这是一种缺憾,但缺憾,本身就是艺术的一种美。   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亲爱的卡伦。”   修斯夫人左手握着枪,   右手举着刀,   “英俊得让我,不,让我们两个都感到垂涎的卡伦,你是想先中子弹呢,还是先中刀呢?   我建议你选刀,因为枪响了之后,我得很快速地剁碎你抓紧时间离开,可能会落下很多你的部分。   如果选择被我安静地砍死,我会将你细细地剁碎,连一点肉末都不会浪费。   嗯?   你怎么还不选择呢,   你在等什么呢?”   修斯夫人向卡伦走来,表情狰狞。   坐在床边的卡伦,目光则不住地看向那台收音机。   什么鬼?   你不是已经有反应了么?为什么就念了一句台词后,就没动静了?   艹,   不会异魔不打异魔吧?   但……   我不也是异魔么,为什么修斯夫人要杀我?   ……   院门外,   红色西服的袖口在晚风中轻轻摆动;   阿尔弗雷德俊朗深沉的面容下,是一双平静的血色眼眸。   他不敢多说一句话,怕打扰神使大人的雅兴;   他不敢擅自做主,怕破坏了神使大人的节奏;   他小心翼翼。   同时,   无视了莫莉女士的一系列请求。   ……   修斯夫人已经来到了卡伦面前,   歪着脑袋,   笑容绽放,   柔声道:   “你还在……等什么呢?”   说着,   对着卡伦,   举起了屠刀!   被这一幕刺激之下,   卡伦直接喊道:   “你还在等什么呢!”   ……   院门外,   风动了。   阿尔弗雷德的红色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上。   下一刻,   落地窗的窗户于无声之中碎裂,玻璃没有四处飞溅,而像是棉花糖被吹散一样,温柔地落地。   这一切,   发生得实在是太快;   修斯夫人的刀,刚准备朝着卡伦砍下来,却愕然发现,自己与卡伦之间,多出了一道身影。   他单膝跪伏在那里,   “阿尔弗雷德,听从您的召唤。”   “什么东西!”修斯夫人近乎狂躁地发出一声尖叫,同时,刀口继续向下,不过是砍向这个身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   阿尔弗雷德回过头,看向身后的修斯夫人,   在这一瞬间,   阿尔弗雷德的红色眼眸,释放出了妖异的光泽。   顷刻间,   修斯夫人的身体直接凝固住了,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却什么都动不了。   阿尔弗雷德回过头,   继续保持单膝跪下的姿势,   甚至不敢与眼前坐在床边的这位“伟大”的存在对视。   他的右手放在胸口位置,   无比谦卑:   “请宽恕我的放肆询问,是否遵循伟大的您的旨意,用秩序之光的方式,惩戒眼前的污染者。”   我……   卡伦瞪大了眼睛。   他曾设想过很多种画面,最先也是已经被排除的一种是,这个屋子的“鬼”不在家,自己被剁碎了。   然后就是,双方鬼,打架,像是狗咬狗。   最后,自己大概会被胜利一方杀死。   可任凭他的设想再多,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他是谁,   他为什么跪在我面前?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又在干什么?   不过,   尽管脑子现在空空的,处于宕机的状态,但这并不影响卡伦顺着对方的话头,发出了一个音节的声音:   “嗯……”   还好只是一个音节,否则那牙齿打颤的声音将无法被隐藏,卡伦相信,自己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流利讲出。   “阿尔弗雷德,遵从您的旨意。”   说完,   依旧单膝跪着低着头保持谦卑姿势的阿尔弗雷德,发出了一声呼唤:   “莫莉女士。”   “咦………呀!!!!!”   刺耳的厉啸声自床底传出,坐在床边的卡伦被吓得差点直接蹦起。   幸运的是,   他的膝盖早就被吓软了,所以双脚虽然依旧在地板上放着,却没能站起身,最后,依旧坐在床边。   一双腿,一张脸,   卡伦再次见到了梦中的可怕女人,只不过,这次是在现实。   他看见女人张开了嘴,   原本正常的一张嘴,正在无限地扩大,扩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竟然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那么大;   而被“禁锢”的修斯夫人,只能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身躯被不断地拖入那张巨口之中。   可以看得出,   她在挣扎,   她在惊恐,   但她的挣扎,属于徒劳。   卡伦曾在梦中体验过“莫莉女士”的可怕,她的咀嚼,她的吞咽,知道这个到底有多可怕。   修斯夫人挣扎的身躯,开始出现碎裂;   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脖子,她身躯的各个部分,都出现了一道道血线,与此同时,更为细微的分割,也在持续进行;   她,开始剥落。   如同拿起一块面包揉搓,完整的面包片开始化作一捧捧的面包屑。   一团黑色的光泽,脱离了身体,它似乎想要逃,但下一刻就被莫莉女士直接吞入大口之中。   在黑光消失之后,   修斯夫人脸上的黑斑也消失了,   修斯夫人的脸上出现了解脱之色,   她的目光,落在坐在床边的卡伦身上,带着温柔,嘴角,还轻微地勾勒起幅度。   卡伦相信,在此时,修斯夫人,真正的修斯夫人,她回来了。   卡伦心里一颤,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喊停止。   如果修斯夫人是被“鬼”附身才杀人的话,那么,修斯夫人本身,应该是无辜的,尤其是在“鬼”已经湮灭之后。   但还没来得及卡伦发出声音,   修斯夫人的身体就彻底崩碎,化作了一滩血雾,被吸入莫莉女士的口中。   原地,   只留下修斯夫人的一摊衣物,修斯夫人本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一双腿和一张脸的莫莉女士,在吞下修斯夫人后,向着床边坐着的卡伦,单膝跪了下来。   而卡伦,   看着地上修斯夫人的裙子,内衣,黑色的蕾丝,   陷入了沉默。   一种淡淡的伤感情绪,在他心底荡漾开来。   秩序之神创建了秩序的规则,而第一个触犯秩序的,是他的女儿,最终,秩序之神选择将他的女儿安卡拉投入凶兽之口,以捍卫秩序的尊严,   这就是,   秩序之光。   ——   晚上还有。   记住 第二十二章 笑   修斯夫人死了,不,她是没了。   可是,从危险境地中脱身而出的卡伦,却并未感到丝毫的轻松。   跪在他面前的一个男人,以及一个女人,如果她能算得上一个女人的话;   总之,这两个人,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卡伦清楚,这里面肯定有着误会。   但他更清楚,他不可能去解释这个误会。   看看他们是如何解决掉修斯夫人的吧……卡伦相信,他们若是想,解决自己只会更简单。   这个时候,卡伦得感谢上辈子自己的职业以及这辈子苏醒后所遇到的各种各样离奇的事,总之,他的心理素质,在不涉及到真正生死那一刹那的前提下,是不错的。   什么叫生死刹那,类似于先前修斯夫人真的举起刀时,他是真的害怕到无以复加。比不见棺材不掉泪好些,没盖棺材盖前,他还能勉强保持微笑。   可是,   很尴尬的是,   这两个人仅仅是跪在自己面前,却没人说话;   而卡伦,   又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他说话的机会,很“渺茫”,一旦说错了,以后就要永远闭嘴了。   遵从您的旨意,伟大的您;   卡伦开始回想先前这个身穿着红色西服的男子对自己所说的话。   他们是认错我了?   不,不应该的。   无论是以前的“卡伦”还是现在的自己,都没资格让这两位跪下。   他们肯定不是认错了自己,   他们应该是,   认错了自己的实力。   复杂的问题,尽量简单化;   他们把自己当作了伟大的存在,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现在的自己,只能继续装得“伟大”。   可是,   具体的该如何做呢?   卡伦现在好想回家,好想念狄斯的书房;   哦,该死,狄斯今天不在家!   阿尔弗雷德、莫莉女士,两个人继续保持着跪姿。   良久,   他们终于听到了来自面前这位伟大存在的声音:   “累了……”   阿尔弗雷德将头,埋得更低了,莫莉女士也是一样。   卡伦从床上站起身,动作很慢,因为身体现在还有些软。   阿尔弗雷德膝行侧身,让开了伟大存在前进的方向;   卡伦一步一步地迈开,其实,他现在心里有股冲动,比如冲出房间门跑下楼梯再冲出玄关跑到院门外上那辆红色“凯门”轿车,最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逃出生天”。   但,   看一看窗户下那碎得极为整齐的玻璃,回想着先前这个红色西服男子进来的方式,卡伦觉得,自己就算是再给自己安上两条腿,应该也是跑不过的。   但既然已经走下了床,总不能再调头往回走再坐回床上吧?   最终,   卡伦来到了修斯夫人的那堆衣服前,   弯腰,   捡起这些衣物,嗯,也是遗物了。   其实,卡伦对修斯夫人的观感很好,他相信,大部分时候修斯夫人还是那个修斯夫人,除了在想进行艺术创作时。   不过,他也没有做过多的伤感,将衣服捧起后,卡伦透过窗户看向天上的月亮。   “月色,不错。”   阿尔弗雷德与莫莉女士依旧规规矩矩地跪伏。   卡伦则尽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继续慢慢走到窗户边,鞋底和玻璃之间的摩擦发出些许刺耳的声响,卡伦抬起头,装作自己正沉浸于今夜月色的样子。   身后,传来些许声响,是阿尔弗雷德和莫莉女士完全改变了方向,从先前朝着床跪转为向着窗户跪。   不是,   你们说话啊,   你们就跪在那儿什么话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要演什么?   捧着修斯夫人衣服的手,碰到了一个小盒子,是个烟盒。   在这个关头,   卡伦内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一个让他自己都有些想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的想法:   如果下一刻我演穿帮了要被吞掉,   为什么不在吞掉之前再来一根烟呢?   不是,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然心里在自我咆哮,但“肌肉记忆”,还是让卡伦拿出了烟盒,这是一款“蜂蜜”烟,是女士细烟。   烟盒开口倒扣在掌心,   敲,   再敲,   然后,一根烟落出半截身子。   将这根烟取出,过滤嘴向下,在手背上,敲,再敲;   拿起,   咬在唇边;   再拿起印着紫色玫瑰的打火机,   脸向下四十五度,   “啪”   点燃;   手腕甩了甩火机,   抽一口,   再夹着烟挪开,烟头向下,顺势吐出烟圈。   这是一套属于老烟民的标准流程动作,亦或者,每个老烟民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习惯动作,姿势些许差别,但神韵几乎等同。   在做这个动作时,仿佛周身响起了一曲BGM,无论你是什么,也无论你身处何方,是在建筑工地上还是在火车站吸烟处亦或者像自己现在这样,被两个“鬼”虎视眈眈的“注视”着;   只要这一套动作做起,至少在这一刻,你是超然物外的,是用一种深邃的目光在注视这个世界的。   淡淡的烟味,弥漫开来。   阿尔弗雷德继续跪着,莫莉女士也是跪着。   “呵……”   阿尔弗雷德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头,却又克制住了自己的这一冲动。   卡伦则抿了抿有些发苦的嘴唇,   然后他又倒出一根烟,   以极强的克制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发颤的手,对阿尔弗雷德道:   “来一根?”   他,   在问我?   阿尔弗雷德犹豫了片刻,终于,怀着极大的勇气,抬起了头。   他看见站在窗户边的伟大存在,举着一根烟,递向自己这个方向,月的光辉,撒照在他的身上,宛若镶上了一层金边,神圣不可侵犯。   “嗯?”   “我……”   阿尔弗雷德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卡伦面前,伸手,接过了烟,咬在嘴里。   下一刻,   “啪!”   卡伦用火机打出了火苗;   阿尔弗雷德身体在颤抖,伟大的存在,神使大人,竟然要给我……点烟?   烟和酒,都带着极为严重的糟粕文化,体现在敬烟和敬酒上面;   这些事,上位者来做的话,往往会给下面人很大的感动。   阿尔弗雷德凑过去,点燃,怀着忐忑与激动的心情,吸了一口,再挪开方向,不让自己吐出的烟“冲撞”到伟大存在。   嗯,很好,他抽了。   卡伦接下来,又取出一根,看向跪在那里的莫莉女士:   “你也来根?”   艹,我到底在做什么!!!   卡伦在心底疯狂骂着自己。   莫莉女士站起身,然后,有些茫然地走了过来,红色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悦耳的韵律,走到卡伦跟前。   她没有手,   但好在,   她有脸。   卡伦将过滤嘴那端,主动送到莫莉女士嘴边,莫莉女士把脸微微向前一凑,张嘴,含住。   记住   卡伦再拿起打火机,给她点上。   然后,   莫莉女士,开始抽烟。   你能想象,莫莉女士抽烟的样子么,这是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画师都无法构图出的画面!   卡伦真的见到了。   然后,卡伦现在虽然内心无比害怕惊悚,但这个画面所带来的不知名的意味,像是直接戳中了他的笑点,让他想要笑出来。   卡伦硬憋着,憋着,憋着,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破坏形象,   他转身,   面向窗外。   与此同时,   阿尔弗雷德与莫莉女士则跟随着,一起朝向窗外,看去。   三个人,   对着月亮,   每个人嘴里都叼着一根。   天呐,   这到底是多么畸形的一个画面!   卡伦觉得自己腮帮子快憋酸了,   他下意识地想用抽烟来分散注意力,   然后他抽了一口,结果笑意直接绷不住,宛若开闸泄洪,倾吐而出。   “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但笑意已经停不下来了,这个动作这个过程也无法结束了,卡伦开始继续大笑,一边咳嗽一边大笑;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笑得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脑子坏掉了,   笑得自己都觉得搞砸了,要完蛋了。   完蛋了啊!!!   卡伦一边继续笑,一边悔恨地用手掌拍打着窗台,边拍还边继续笑。   不行,不能笑了啊,我要止住,收住!   阿尔弗雷德被眼前这诡异恣意的一幕给惊愕到了,一边的莫莉女士也是如此。   眼前伟大的存在,   笑得很癫狂,笑得很无拘束,笑得很纯粹;   然后,   阿尔弗雷德也笑了,一开始很小声,然后为了配合眼前这位伟大的存在,慢慢放大了音量。   旁边,莫莉女士看见伟大的存在笑了,然后阿尔弗雷德也笑了,她也合群地笑了起来。   刚有意识即将收住笑声的卡伦,在听到后方传来的两股笑声后,又一次破功了。   我艹,你们笑屁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屁啊,别引老子笑了,给我停下!   “哈哈哈哈!”   卡伦回过头,   又恰好看见莫莉女士因为没有手可以夹烟,烟从嘴里掉下来的画面。   艹!   “哈哈哈哈哈!!!”   卡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阿尔弗雷德也停不住了。   莫莉女士为了缓解尴尬,外加烟反正已经掉了,也提高了音量大笑。   你们俩有病啊!   笑,是会传染的,哪怕莫名其妙没有笑点,但当你身边一个人忽然大笑起来,你也会忍不住被勾动连带起来,你脑子里会觉得莫名其妙,但身体就是控制不住。   卡伦也不知道自己笑了多久,总之,最后是笑到快没力气了,笑到几乎要缺氧了,这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已经近乎忘记,笑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莫莉女士的声音悠悠响起。   终于说话了。   卡伦马上打起精神,开始用上辈子自己开解病人时的万能话术:   “有些时候,学会放下执念,才能捡起自己真正想要的。”   莫莉女士闻言,身体,确切地说,两条丰腴的腿,震了一下;   随即,再次跪伏下来:   “多谢您的开导,我将谨记您的教诲。”   这时,   阿尔弗雷德忽然开口道:   “秩序神教的审判官来了。”   秩序神教?审判官?   卡伦有些疑惑地看向窗外,院门外的路上,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狄斯。   在爷爷身旁,还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在夜幕下,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它的眼眸,却如同琥珀,正是普洱。   卡伦现在近乎本能地想要喊一句:“爷爷救我!”   但衡量了一下,自己和身边这两位的距离以及和爷爷的距离,卡伦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但不管怎样,爷爷的出现,给予了卡伦内心极大的安全感。   他站在那里,看着窗外的狄斯,淡淡地说道:   “我住在他家。”   阿尔弗雷德眼睛当即一亮,问道:   “这位秩序神教的审判官,是您的扈从么?”   是了,每一位伟大的存在,在崛起前,身边都会有应运而生的扈从,他们将保护他度过最开始的困难时期,宗教故事里,不都是这样么!   扈从可以是强大的异魔,也可以是……强大的人类。   怪不得这位明明这般强大,却一直留在罗佳市做一个审判官,原来,他一直有着这样一个伟大的使命!   卡伦回答道:   “他是我这具身体,血脉意义上的,祖父。”   卡伦发誓,这句话,完全是大实话,他没添任何一点水。   事实是,面对这个红色眼眸的家伙,卡伦不敢说谎话,因为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家伙十分敏感,你当着他的面说谎话,他能察觉到。   血脉意义上的……祖父。   所以,这是一位降临的神祇,他借用人类的身体,怀孕,诞生,成长,长大,行使自己立教的使命!   说得通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是一位降临人间的真神,是真神!   所以,他才有独属于他的语言,因为他的存在,他的岁月,早就没办法为一个文明所考量!   所以,他才有独属于他的圣歌,因为他是神,他的歌曲,就是他的圣歌,他不需要从零到一,他本身,就是一!   神,已经降临,而且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阿尔弗雷德再次跪伏下来,   诚惶诚恐道:   “请您恕罪,因为我的放肆,惊扰到了您从伟大走向光明的步伐。”   “宽恕你的罪过。”   “多谢您的仁慈。”   阿尔弗雷德却没有站起身,而是狠下心,直接道:   “我希望能追随您的步伐,为您的飞鹰,为您的骡马,为您最忠诚也是最荣光的仆从!”   旁边莫莉女士也是直接道:   “我将为您的双腿,只为见证您那伟大的道路。”   卡伦眨了眨眼,这一情景,让卡伦有些手足无措;   只能向着下面站着的爷爷,   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   明克街128号门口,   狄斯与普洱都在抬头,看着二楼窗户。   普洱开口道:   “狄斯,现在你后悔了吧。   绝对禁忌的仪式,唤来了真正的可怕异魔。   之前,   你的眼睛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了,你的内心也被所谓的亲情给遮蔽了;   你看,   他已经收服下这两头异魔了。   你再看,   羽翼已成的他,   正向你露出挑衅的笑容。”   记住 第二十三章 我的错误,由我结束   “我现在要回去了。”   卡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一种平顺,伴随着狄斯的出现,他的底气也确实比先前足了一些。   虽说狄斯一直攥着自己的小命,   但小命被人攥着,总比在外头像蒲公英随风飘要好不少。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一个“装”出来的神棍,假的终究是假的,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他马上又跟着补了一句: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阿尔弗雷德取出一张名片,很是恭敬地递上去。   卡伦伸手接过这张名片,上面的职位是“罗佳广播电台主持人”,外加一串电话号码。   “我期望,再次聆听您的召唤。”   阿尔弗雷德后退两步,让开了路,继续道:   “您可以选择打这个电话,当然,也可以直接来到这间屋子的门口;   您的召唤,对于我来说,就像是这日出日落,是无法违背的规则。”   卡伦将名片收回手里,心里长舒一口气。   没有要求是最好的,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给什么;   2万多卢币的私房钱?   再加上一块米菲特的金表?   亦或者,哪天你死后茵默莱斯丧仪社的五折优惠券?   还好,真懂事,什么要求也没有。   但接下来,   莫莉女士却直接跪在了卡伦面前。   她是跪着的,但她抬着头;   如果是别人面对被跪拜,心底难免会生出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掌控感,但这一感觉在莫莉女士这里不成立,她跪下时,仿佛是她在凝视你。   “请宽恕我的不理智,但,希望伟大的您,赐予我被净化后的肉体。”   肉体?   尸体么?   尸体的话,家里倒是不缺,现在家里地下室还躺着三个呢。   自己可以想办法偷;   但净化后的肉体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特指,肯定不一般。   否则最早时杰夫的遗体以及先前修斯夫人的身体,也都是全须全尾的,可莫莉女士并未采用。   可若是此时开口问:“所以,什么是净化后的肉体呢?”   很可能先前装出来的“高深莫测”就直接破功了,就像是一位物理教授,指着一个大写的“E”,问它代表什么意思。   不过,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离开这里,所以,卡伦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等着。”   “感恩伟大的您,我将永远匍匐在您的身前,为您献上一切忠诚。”   卡伦没再做回应,只是微微点头,先慢条斯理地将修斯夫人的遗物放入登山包中,然后提起登山包,迈开步子,走向门口。   走出主卧时,卡伦察觉到那两位并未跟上来。   下楼梯,   一层一层地下,   走出闲适,走出淡然,走出随意;   许是走得过于认真了,   卡伦竟然走出了顺拐,   忘记了接下来到底是先迈左腿还是右腿;   一不留神,直接一脚踩下去两个楼梯,外加还拿着登山包,导致身体重心失去,只能快步向前走。   “哆哆哆……”   最后,   右手撑着栏杆,   身形一转,   “咚!”   跳跃落地。   为了掩饰尴尬,   卡伦还发出一声大笑:   “哈哈。”   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失态掩饰成一种童心未泯。   打开玄关的门,   卡伦走了出去。   经过院子时,他没回头往楼上窗台看,而是直接打开了院门,向前,向前,再向前,最后,站到了狄斯的面前。   张开嘴,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再猛地吸一口,   这浓郁的安全感让他的大脑有些醉氧。   狄斯看了看卡伦,并未说话,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院门前。   “阿尔弗雷德先生。”   二楼窗户位置,阿尔弗雷德微微一笑,回应道:   “审判官大人。”   “请你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   阿尔弗雷德回答道:   “我从未破坏我们之间的约定,莫莉女士也并未离开这间屋子,虽然今天又有一个人死去,但我向你保证,她一样是负罪而死的。”   狄斯转过身,看向卡伦。   卡伦指了指修斯夫人的红色“凯门”轿车,道:“我可以解释。”   见狄斯没有反对,卡伦打开了车门,先将登山包放了进去,然后自己坐进来。   狄斯坐上了副驾驶位置,普洱则从车窗跳入,落于后座。   卡伦发动了轿车。   二楼阳台处,看着逐渐远去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轿车,阿尔弗雷德发出一声轻咳,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三根烟头:   “我至今都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发明这种慢性毒药来自杀。”   莫莉女士则回答道:“人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相当于走上了去往死亡的道路。”   “莫莉女士,你的回答越来越有哲理了,或许以后有机会我可以请你来做我节目的特邀嘉宾,嗯,反正听众朋友们也看不到你的人。”   莫莉女士则看着阿尔弗雷德,问道:   “你的魅魔之眼,还不打算收起么?”   “哦?啊,哈哈。”   阿尔弗雷德血色的眼眸开始敛去,恢复成了寻常人的瞳孔,只不过上面比正常人多出了淡淡灰蒙蒙的感觉。   “阿尔弗雷德,我真的很弄不懂你,明明是你最早发现那位伟大存在的,今天也是你率先做了最为谦卑的姿态,可为什么,你一直对着那位伟大存在开着你的魅魔之眼?”   魅魔之眼,拥有洞察的能力,可以破除虚妄,同时,也能捕捉人心。   所以,魅魔在异魔序列中,不,在整个社会序列中,属于智商较高的一支,因为他们不容易被骗。   很多时候,能不被骗,就已经是聪明人了。   卡伦先前在面对阿尔弗雷德时,就有了类似的感觉,在他面前,绝对不能说谎。   也因此,之前的对答中,无论阿尔弗雷德多么得谦卑,卡伦全都是用“大实话”在回答。   “我只是为了表达尊敬,为了让那位伟大的存在见到我的本面,这是忠诚的象征。”   “我不信。”   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   道:   “其实,当你越是相信一件事时,也同时意味着你对它的怀疑会越高,这就是为什么一些伟大的科学家在人生晚年会投入神学的怀抱。”   “你……还在怀疑他么?我以为你早就对那位伟大存在死心塌地了。”   “知道我最大的怀疑点是什么么?”阿尔弗雷德自嘲道,“那就是他毫无怀疑点。”   “我知道,你对我说过,圣歌,文字。”   “不仅如此,还记得在一个月前,我曾离开罗佳去过贝尔温市么?”   “记得。”   “很多教会,都派人去了,甚至,瑞蓝政府的军队也出动了,封锁了那一块区域,你知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么?”   “什么事?”   “有人在贝尔温市的市郊,举行了一场神降仪式。”   “神降仪式?”莫莉女士脸上很是平静,“我当是什么。”   神降仪式,很多教会的祭祀都会使用,祈求他们侍奉的神降下光辉与意志,指引迷途中的信徒。   “哦?”阿尔弗雷德压低了声音,“但那次的神降仪式,召唤的,是邪神,而且是不知名的邪神!”   邪神,并非特指单一的存在,他是一个统称。   拥有庞大正统地位与连绵传承的教会,他们的神,被奉为真神;   他们的神是和“邪神”没有关系的,因为一切敢于称呼他们信奉的神祇为邪神的人都会被他们灭绝。   除了正统大教会之外,还有不少小教会,他们的信徒数目没大教会那么多,影响力也没那么大,但他们所侍奉的神,在“生存”下来的基础上,是能得到尊重与承认的。   除此之外,还有分支“神”,也就是依附于正统教会分支出来的神之体系,这些神可能是真神的弟子亦或者是缔造者曾侍奉过大教会,逐渐演化出了新的分支,在叙述结构上,是能够相融的。   甚至,一些恶神,比如教义极端,信徒行事风格狠辣,曾遭受过围剿乃至最后灭绝的,他们的信仰,他们侍奉的神,也不能算是邪神。   邪神……没有信仰,不寄托于信仰而存,他的定义,简单粗暴地来解释,大概就是单一的存在。游离于天地间,或者被封印在神话传说中的某处角落,却能通过“神降”的方式,“接引”到他们。   这是一种破坏秩序的行为,   因为这种行为很可能招致大祸,天知道最后到底会召出来个什么东西。   不过很多年以来,这样的大祸,虽然有,但并未发生过多少次,在古籍上的记载也很少。   原因,是规格限制。   神降仪式的规格,是需要准备的。   规格的高低,直接决定了你请下来的“神”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这里不仅仅指的是物质上的准备,其实物质上的反而是简单的,甚至大部分材料都能直接用钱可以买得到,哪怕是“圣器”;   规格的高低,是和仪式主持者的能力挂钩的。   记住   仪式主持者的能力越强,神降仪式的规格就越高。   而能够拥有举行高规格仪式能力的人,基本都只存在于正统大教会之中,因为只有正统大教会,才能获得这方面的发展。   小教会的神官,举办一样的神降仪式,能召唤下来一片光辉就已经算是极限了,甚至得为此感激涕零。   而大教会的神官,召唤出神迹都是很正常的事,更往上的大祭祀或者大主持,召唤下“神器”都是古籍上有文字记载的。   普通的“邪神”召唤仪式,最低端的,可以到“玩笔仙”,召唤出附近游离的弱小异魔,当然,就算是最弱小的异魔,哪怕没有杀人的能力,但也足以把普通人吓个半死了。   再往上,伴随着规格的不断提升,所召唤过来的异魔的实力和种类也会跟着提升。   但,   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   这个世界上,多出一个实力还算可以,或者叫实力还算强大的异魔,并不算什么太了不得的事,正统教会们的底蕴深厚,随便挥挥手就能将其湮灭。   也因此,异魔要么隐居在人迹罕至的角落,要么在人类社会里也是很谨小慎微,不敢闹得太过分。   经常被解决掉的,反而是类似附身修斯夫人的那种没脑子的低端货。   而真正让大教会所不能容忍的,   就是规格再往上的邪神召唤仪式。   因为大教会垄断了这种高规格的仪式,所以古籍记载中可以被称之为“邪神”的召唤,无一例外,全是由这些正统大教会内部的高阶人员做的。   这类人,又被称为“反叛者”,反叛的不仅仅是其自身所在的教会,更是妄图对整个秩序框架的颠覆。   他们在白天,有能力通过神降仪式,接引下神迹;   那么,   在晚上,就能有同样的能力,召唤接引下超乎于可忍受范围的强大异魔……亦称之为“邪神”。   每一次“邪神”的降临,都是一场浩劫,会造成极为恐怖的动荡,甚至能够导致一个正统大教会的消亡;   因为,被召唤出的邪神,很可能在上个纪元或者在神话传说中,和某位真神厮杀对抗亦或者是被那位真神镇压封印过的。   一朝归来,哪怕实力削弱了很多很多,但对以前仇敌留下的教派,那股憎恨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更为诡异的是,一整个纪元以来,无论多么强势的正统大教会,他们至多也就召唤出“神器”或者“神的虚影”,却再无一个教会拥有能力将“真神”重新召唤降临。   在真神无法降临的前提下,想要再次镇压邪神,就必须付出可怕的代价。   莫莉女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邪神!”   紧接着,   莫莉女士眼睛转了转,追问道:   “成功了么?”   阿尔弗雷德似乎很满意莫莉女士的情绪转变,道:“如果没成功的话,为何会引起这么多的关注?同理可知,这场神降仪式的规格,也必然是极高的。   否则,就算再多召唤出一个你,或者再多召唤出一个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是,阿尔弗雷德,我的意思是,你是说……”   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   道:   “一位强大到离谱的审判官,呵呵。   那场对决之后,你知道我最后怕的是什么么,我看似是和他打了个平手,两败俱伤对吧。   但我细想之后才发现,他所使用的神咒,全是秩序教会审判官级别才会被传授与使用的。   一个实力明显强于审判官太多的秩序神教成员,故意用审判官级别的神咒和我打架。   只能说明,   他,   在隐藏实力。”   “所以,其实,你应该打不过他?”   “莫莉女士,这不是重点!”   “好的,抱歉。”   “再说了,我也没有使出全力,我也怕遭受秩序神教的全方位剿杀。”   “好的,你继续说。”   “今天,今晚,我懂了。”   “是他么?”莫莉女士问道,“伟大存在的血脉意义上的爷爷?可那场神降仪式发生在贝尔温……”   说到这里,莫莉女士闭嘴了;   因为得多蠢,才会在自己家住的城市举行这注定会被万众瞩目的禁忌仪式?肯定得换个地方。   “所以,莫莉女士,我怀疑的,不是他的伟大,他必然是一位伟大的存在,这毋庸置疑!   我怀疑与害怕的,他真神的外表下,万一是一尊邪神的本质呢?   邪神,   那可是连我们两个异魔,都无比畏惧胆寒的存在啊。”   阿尔弗雷德扫了一眼先前修斯夫人被吞并的区域,   喃喃道:   “秩序之光。   或许,   他是一尊曾被秩序之神镇压过的恐怖存在。”   莫莉女士有些疑虑道:“那我的……肉身?”   阿尔弗雷德将帽檐向下压了压,提醒道:   “放宽心,无论是真神还是邪神,在他面前,我们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不吵不闹不打扰不窥探,而当他需要时,我们随叫随到,付出一切。”   “阿尔弗雷德,这个角色,能更清晰一点的形容一下么,我怕我演不好?”   “好的,你听清楚了。”   阿尔弗雷德张开双臂,   道:   “汪!汪!汪!”   ……   “事情,就是这样。”   卡伦一边开车一边将今晚事情的经过,毫无保留的告诉给了狄斯。   也不知道为什么,   开车说话的间隙,每次通过后视镜看见后座坐着的普洱;   卡伦心里就会升腾出一股浮躁的情绪,但他自认为绝不是那种会去虐猫的变态。   “爷爷,你说那两位,是不是很傻,我当时真的被吓死了,还好,把他们忽悠住了,同时也保下了我的这条性命。”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狄斯,没说话。   而坐在后座上的普洱,拟人化的笑容,更加清晰了。   终于,   车停了,   停在了修斯火葬社的门口。   自从老达西死后,修斯火葬社就歇业了,且就算没歇业这么晚了,也早就关门了。   “来这里做什么?”狄斯终于开口了。   卡伦解释道:“杜克警长那边应该很快就能查找到线索,发现修斯夫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除非杜克警长是一头蠢驴,不,就算蠢驴是杜克警长也会破案的。   “所以,我打算把修斯夫人的衣物和车,送回火葬社,营造出修斯夫人知道事情暴露已经逃跑的假象,毕竟,我们也没办法把修斯夫人再找回来了。”   她人都没了。   狄斯闻言,点了点头。   卡伦捧着修斯夫人的衣物下了车,这辆车也是修斯夫人的。   遗物里,有一串钥匙,卡伦打开了门锁,提着登山包走了进去,狄斯跟在卡伦身后。   普洱迈着优雅的猫步,紧随其后,月光将它的倩影拉长。   卡伦来到了办公室,这里距离焚化室也就一墙之隔。   凌晨的火葬社里,透着一股子令人压抑的静谧。   卡伦将修斯夫人的衣服摆放在地上与桌上,然后打开了登山包,将里面的器具摆出来,嗯,真的是相当丰富。   修斯夫人虽然艺术水平很一般,但艺术工具准备得很充分,就像是学渣用功学习前总喜欢准备新的文具一样。   卡伦将一张椅子拉了过来,坐了上去;   “爷爷,我估计今晚警察应该就能发现凶手是谁了,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派出警力来火葬社,当然,如果他们没来,爷爷回去后可以打电话报警,说您的孙子晚上送修斯夫人回家后就失联了。   另外,再请爷爷把我捆在这张椅子上,做出我是下一个被害者的假象。   至于修斯夫人,可以说她在警察来到这里时洞察到了动静,跑了。   主要今晚我和玛丽婶婶和修斯夫人的活动轨迹瞒不过警察,所以必须得这样做个收尾。”   狄斯点了点头,   绕行到卡伦身后,默默地从登山包里的一堆器具里,拿出一把匕首,把玩着。   坐在椅子上的卡伦还等着爷爷捆绑自己,不知道身后的一切;   只看见蹲在自己面前的黑猫普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让他觉得不舒服;   “爷爷,还有一个方法,就是您可以用一些器物,把我打昏,这样警察来的时候,效果会更好一些,我也能更好糊弄。   或者在这里找一找有没有安眠药这类的精神药物,主要这样事后我对警方解释时就能轻松多了。”   “不用这么麻烦了。”   狄斯走到了卡伦面前。   卡伦笑了笑,   道:   “当然,一切全凭爷爷做主,您选择什么就是什么,我相信爷爷……”   “噗!”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   卡伦不敢置信地低下头,   他看见,   在他的胸口,   被插入了一把匕首。   耳畔边,   传来爷爷的声音:   “由我开始的错误,应当由我结束。”   记住 第二十四章 没有资格   好难闻,是消毒水的味道;   好疼,每一次呼吸,都好疼;   我是谁?   我是周勋……   不,   我是卡伦。   卡伦缓缓睁开了眼,阳光过于耀眼,他不得不再次将眼睛闭起;   过了许久,逐步适应了这种光亮的卡伦,再度尝试将眼睛睁开。   他看见了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还看见了自己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以及,坐在他身下床边正做着作业的堂妹米娜。   米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看向卡伦,当看见卡伦睁开的眼睛时,米娜马上捂住嘴,眼里有泪水流出。   随即,   米娜踢了一脚在她下手位置同样写着作业的弟弟伦特,伦特直接侧翻摔倒。   “哥哥醒了,哥哥醒了,伦特,快去喊医生,喊医生!”   “好,好!”   伦特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捡起自己的作业就先跑到病房外去。   “哥,你现在还好么?”米娜关切地问道。   “水……水……”   卡伦感到自己嘴唇很干,是那种摸一摸似乎能直接把嘴唇上的皮摸下来的干。   “好的,哥哥。”   米娜很快端来了一个水杯,在里面放了一个吸管,送到卡伦嘴边。   卡伦咬住吸管,开始喝水。   喝完后,   卡伦张开嘴。   米娜又拿起湿毛巾,帮卡伦擦脸。   这时,伦特带着医生过来了。   医生先检查了一下卡伦的身体状况,随后打开了胸口伤口处的包扎,检查了一下伤口,笑着点头道:   “小伙子,没事的,虽然伤口很深,但没伤害到脾脏,你很幸运,真的。”   卡伦微微点头。   医生对护士进行着吩咐,应该是换药的事,吩咐好后,医生对卡伦道:   “注意多休息,既然你已经醒了,再观察两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米娜代卡伦感谢。   “客气。”   医生和护士离开了。   卡伦双手尝试坐起来,   米娜与伦特见状一人一边帮忙,让卡伦起身,紧接着,把两个枕头叠在背后,卡伦终于能靠着了。   “米娜,我睡了多久?”   “两天,医生说哥哥你失血过多。”   “哦。”   卡伦轻轻扭动了几下脖子,只要不触及到胸口处的伤口,其余活动倒是没什么问题。   “警察先生,这里是病房,不能吸烟。”   “我没吸烟,我吸的是烟斗。”   “也不能吸烟斗……”   “我没点燃,你让开。”   杜克警长走了进来,进来后,直接“哈哈”大笑:   “我刚进医院,就听医生说你醒了。”   “警长……”   杜克警长拉过一张椅子,在卡伦病床边坐下:   “你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凶手真的是蠢到没边了,如果不是我们调查第一个死者的身份花了太久的时间,凶手早就能被发现了。”   卡伦看着杜克警长,开口道:   “修斯夫人……”   “很抱歉,当我带着警员来到修斯火葬社的办公室时,就看见你被捆绑在椅子上,胸口,插着……”杜克警长用双手比划了一下,“唯一庆幸的是,你当时还活着,我们及时把你送进了医院抢救。”   说到这里,杜克警长叹了口气:   “不幸的是,应该是我们的到来惊动了修斯夫人,她逃走了,我们没能抓到她。”   “唉……”卡伦也叹了口气。   “那晚的事情,我已经听你的婶婶描述过了,她真的是一个疯子,真的是专挑身边人下手!”   卡伦点了点头。   “那个,你能知道她逃哪里去了么?”   卡伦闻言,摇了摇头,解释道:“我送她回去时,被她用枪指着了。”   “疯子,疯子。”杜克警长再次喊起那个词汇,“她杀人真的是没理性的。”   许是因为见识过也深入了解过修斯夫人作为杀人犯的“愚蠢”,   所以杜克警长并不打算再与卡伦针对案情继续聊下去,   在得知答案后,你会发现对这样的凶手,太过缜密的分析与调查简直是在对盲人进行反复地眉目传情。   “我听医生说了你的状况,你的问题不大,修养修养应该就好了。”   说着,杜克警长伸手拍了拍卡伦的脸,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没事,谢天谢地。”   卡伦侧过头,以表示对杜克警长的无语。   “哈哈哈哈。”杜克警长站起身,“通缉令已经下达了,得益于这次的案件没有被记者曝出去,所以我们警局的压力不是很大。   不过,我期待你能养好身体,你的那一套分析的方法,让我印象深刻,以后我们可以多交流交流。”   “好的,警长。”   “那我就先走了。”   杜克警长做事是个急性子,也不帮忙削个苹果;   不过,杜克警长刚走出去:   “咦,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问问情况。”男人的声音。   “有什么好问的。”   “我们也不想来,但这是我们的职责。”这是女人的声音。   很快,   一名穿着灰色呢子大衣鹰钩鼻男子走了进来,在其身后,则是穿着灰色长裙的女人。   这两个人,卡伦有很深刻的印象;   那一日从皇冠舞厅出来打出租车时,就正好撞见他们下车,那个灰裙子的女人还说过“异魔”的事。   鹰钩鼻男子拿出了证件在卡伦面前晃了一下,   在卡伦还没看清楚证件上的内容时,他就收起坐了下来。   杜克警长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况。   “卡伦先生是么,首先,祝贺你苏醒,也祝愿你能早日康复。”   “谢谢。”   卡伦发现,这个鹰钩鼻男子自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起,就一直在打量着自己,打量着自己的手指,喉咙,眼睛,他在关注自己细微的肢体动作。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这方面也是个行家。   再加上那一晚面对阿尔弗雷德时的那种被“打量”的感觉,眼前这个鹰钩鼻,简直登不上台面。   “卡伦先生,我想先问您,在和修斯夫人的接触中,你是否察觉到她的异样?”   卡伦脸上露出了荒谬的神情,   反问道:   “她都把我弄成这样了,还不算异样么?”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我的意思是,超脱于她是凶手的这个范畴里,你是否发觉到过她的异样?”   “有。”   听到这个回答,鹰钩鼻目光一凝,其身后的女人也是拿出了笔记本开始准备记录。   卡伦很认真地回答道:   “作为凶手,她真是异样的蠢。”   “噗哧!”   站在门口的杜克警长直接笑出了猪鼾。   鹰钩鼻微微张开嘴,似是在做着语言组织,少顷,又问道:   “我的意思是,她是否有过什么异常举动,比如,在她对你行凶时,她的样貌或者她的语气,有没有让你觉得她像是另一个人?”   卡伦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修斯夫人要杀自己时的变化以及那块黑斑。   不过,   卡伦还是摇头道:   “先生……”   “你可以叫我罗迪。”   “好的,罗迪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要问我什么,你的问题,让我感到很无措。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是,那晚我先送我婶婶回到家,然后送她回家的途中,修斯夫人说愿意帮我告别处男;   我没能经受得住诱惑,就同意了。   然后我们就去了火葬社。”   “为什么不是回她的家?”罗迪问道。   卡伦回答道:“她说在那里刺激,还说身边能有很多人围观我们。”   卡伦之所以把最后现场放在火葬社,也是为了突显出修斯夫人的“人设”。   伦特在旁边听得小脸通红;   米娜则害羞地低下了头。   鹰钩鼻则看了眼自己的女助理;   女助理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录了下来。   “然后,她说她教我,叫我先坐椅子上,我就坐到了椅子上。她说想玩更刺激更投入的,就用绳子把我先捆起来,我就任她捆了。”   “你就让她捆了?”罗迪疑惑道。   “她说我让她捆好后,她会给我用嘴。”   罗迪一时语塞。   卡伦继续道:“罗迪先生,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我平时也是个稳重的人,但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我的脑子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只是凭借着本能在做事,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只希望接下来的一步,快一点到来。”   站在门口的杜克警长点头附和道:“男人嘛,理解。”   灰裙子女人低下头,在罗迪耳边问道:   “真的是这样么,队长?”   罗迪没有回答,   而是再次问道:   “接下来,她就对你动手了?”   “不,她说她要创作一幅艺术大作,本来选的模特是我的婶婶,但最后送她回来的是我,所以,我就成了婶婶的代替品。   记住   然后,她就和我说了很多关于构图的事情,而且还一次次地征求我的意见。”   “最后呢?”   “她把匕首刺入了我的胸膛,我看着我在流血……她在那里继续说着她的构图,然后,我就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已经在这病房里了。”   罗迪点了点头,站起身。   看来,问话应该是结束了。   卡伦并不愿意让修斯夫人的事向“异魔”靠拢,因为这会给他甚至给茵默莱斯家都带来麻烦,最好,就让它以一起连环变态杀人案作为结束。   哦不,不是结束,警察应该会继续抓捕“修斯夫人”,但除非他们能打开莫莉女士的胃。   也不对,   莫莉女士好像没有胃这个器官。   罗迪转身,打算向外走,却又忽然止住脚步,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卡伦,笑着问道:   “卡伦先生,你这么年轻,我很好奇,你帮警察做的心理分析,是怎么会的?”   “学来的。”   “和谁学来的?”   “我一个朋友,我一直对心理学很感兴趣,因为我从小就有轻微的自闭症,所以我通过关于心理学的书籍尝试着走出自闭的阴影,再加上朋友的指导……”   “我问您的是,哪位朋友?”   “我啊。”   门口,出现了皮亚杰的身影,他一身休闲服,可却硬生生地穿出了“贵族”的精致感。   “您是?”罗迪看向皮亚杰。   “我是卡伦的朋友,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小伙子,在心理学方面,这是我的名片。”   罗迪接过了名片,在看见姓氏时,目光微眯了一下。   “您的父亲是……”   “孔帕.亚当斯。”   瑞蓝国能源与发展部长。   “你们的询问结束了么,我朋友刚醒,我觉得他需要更多的休息,而不是打扰。”   “问好了。”   罗迪走出了病房,灰裙女助理紧随其后。   杜克警长向卡伦挥了挥手,也跟着离开了。   皮亚杰走到卡伦身前,微笑道:   “我的朋友,昨天我就知道你出事了,但昨天你没醒,我向上帝祈祷你早日醒来,看来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   “谢谢,皮亚杰。”   “对了,还有这个。”   皮亚杰将自己提来的一个保温桶递给米娜:   “麻烦你找碗和汤匙,稍后喂你哥哥喝。”   “好的,先生。”   皮亚杰回过头,继续看着卡伦,压低了声音,道:   “是补药鸡汤。”   用药材做药,很多古文明都这样做过,也由此流传下来不少传统。   当米娜打开保温桶时,卡伦闻到了鸡汤与药材混合在一起的鲜美;   他无法欣赏玛丽婶婶和温妮姑妈在家做的那种浓稠的汤,但皮亚杰带来的这个,已经无限接近于小鸡炖蘑菇的感觉了。   “你做的?”卡伦好奇地问道。   皮亚杰笑着摇头,道:   “我让琳达‘苏醒’,由她控制我的身体做的,我怎么可能会烹饪。”   “呵呵。”卡伦笑了。   或许,这种惊悚的话题,也就只有在他们二人之间能做到如同拉家常。   “对了,我听你家人说,你高中就辍学了?”   “是的,因为心理问题,自闭症。”   万能的自闭症。   “可惜了,等你恢复了之后,想回来上学么?我的意思是,大学,只需要你能通过入学考试,我的介绍信就能有用。”   介绍信的作用,肯定很强大,卡伦先前注意到了鹰钩鼻在问及皮亚杰父亲时的神色变化,他的背景,不仅仅是大学心理教授那么简单。   “我需要和我家人商量一下,你知道的,我还需要为家里赚钱。”   皮亚杰疑惑地问道:“钱还需要赚么?”   “……”卡伦。   卡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虽然茵默莱斯家真的不缺钱,但和眼前这位的家境比起来,确实贫穷。   “抱歉。”皮亚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你可以和你家人好好商量一下,钱方面的事情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   不管什么时代,不管哪个年头,能主动跟你说借钱找他的,都是真心朋友。   “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皮亚杰离开了。   米娜开始喂卡伦喝鸡汤,卡伦喝了不少,这鸡汤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剩下的汤与鸡肉,卡伦让米娜与伦特分着吃了。   随后,   卡伦睡了一觉。   醒来时,发现有人在自己的身上摸索。   睁开眼,   发现婶婶站在自己的病床边,自己的被子已经被掀开了,甚至连裤子都已经被脱下了。   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所以自己先前的觉,睡得很沉。   玛丽婶婶的眼眶红红的,发现卡伦醒了,解释道:   “你别动,我帮你把身子擦一下,现在不方便洗澡,身子擦过了才舒服,你一向很爱干净的。”   “谢谢婶婶。”   “不用谢,卡伦,你是替我去受难的,如果那天下午不是我硬要拉着你去吃烤肉,你就不会……”   说到这里,玛丽婶婶又哭了。   “现在很好了,婶婶你好好的,就很好了,其实我也没什么事。”   “别说了,卡伦,躺好,婶婶对不起你。”   “真的没什么的,婶婶。”   “乖乖躺好。”   接下来,卡伦就乖乖躺着让玛丽婶婶帮自己擦拭身子。   因为这是来自长辈的关爱,卡伦内心平静如止水,没有出现什么尴尬的情景。   另外,玛丽婶婶擦拭得很熟练;   想都不用想这种熟练是从哪里练就的。   下午,玛丽婶婶陪床,给卡伦喂了点水果。   最后,在卡伦的强烈建议下,要求她带着米娜与伦特回家了,米娜与伦特明天得上学,家里的生意则离不开婶婶。   再者,这里是贵宾病房,床头有叫铛,除了病情问题外,还能喊来护士伺候你的吃喝拉撒,连护工都不用请,当然,费用其实比请护工贵多了。   晚上时,   卡伦找护士要了一份今日的报纸想打发时间。   贴心的护士小姐姐还额外送了一本她看的一本小说;   报纸很快就放下了,卡伦开始看小说;   嗯,是一本玛丽苏小说;   更神奇的是,卡伦居然还看得津津有味。   深夜时,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只黑猫,窜了进来,跳到了病床上。   紧接着,   狄斯的身影出现。   卡伦舔了舔嘴唇,尽量让自己坐得更直一点。   狄斯走到卡伦的病床边,   问道:   “还疼么?”   “没事,医生说,没伤及到要害。”卡伦笑着回答。   或许,他应该害怕狄斯,因为在那一晚,毫无预料的,狄斯将一把匕首就这样刺入自己的胸膛;   但,他又没有害怕狄斯的理由,因为他现在还活着。   “想吃点什么?”   “我听说,猫肉炖汤,对伤口复原很有好处。”   “……”普洱。   狄斯笑了笑,走到病房窗户边。   普洱则瞪着卡伦,卡伦也回瞪回去。   “卡伦。”   “是的,爷爷。”卡伦马上扭头看向窗边的狄斯。   “你是不是有很多的疑惑。”   “是的。”   “想问么?”   “我一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问。”   之前,他一直害怕捅破那层窗户纸后,自己就没命了,会逼得狄斯不得不杀自己。   但那晚自己和阿尔弗雷德与莫莉女士站在床边与楼下的狄斯对视时,其实那层窗户纸,早就已经破得稀碎。   现在,倒是释然了不少,因为狄斯已经捅过自己一刀了。   “下次知道身边有危险时,如果我不在家,最好带着颇尔出门。”   “好的,爷爷,我知道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恰好碰到128号的那两只,你就已经没命了。”   “是的,爷爷。”   狄斯对着窗户,   发出了一声叹息:   “由我开始的错误,应当由我结束。”   说着,   狄斯转过身,   看着病床上的卡伦:   “别人,没资格插手。”   记住 第二十五章 停尸间里的……呼唤   “等你出院回家了,养好伤,找个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的,爷爷。”   卡伦没有拒绝,这个时候再拒绝或者再害怕什么,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如果没见过“莫桑先生”的起舞,   如果没见过被异魔附身的修斯夫人,   如果没见过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尔弗雷德与莫莉女士,   如果没有被爷爷亲手捅这一刀,   那一切都能继续在心照不宣的默契下,让生活的齿轮继续平顺地向前运转。   可都到这一步了,再自欺欺人就明显不合适了;   捂着耳朵,   遮着眼睛,   当作一切都还岁月静好,   愚蠢得就像是杜克警长打电话给自己说他发现了真凶是谁,电话里不说,却邀自己去某个地方见面,然后等自己去到那个地方时,发现杜克警长已经提前被凶手杀害了。   这简直是在……侮辱智商。   “好好修养,家里的事,不用担心。”狄斯说道。   “好的,爷爷。”   狄斯转身,离开了病房;   普洱打算跟着一起离开,但在其打算从门缝钻出去时,却被一个脚后跟踹了回来。   “砰!”   普洱翻了个跟斗,病房门被关闭了。   随即,   普洱抬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卡伦,   卡伦懒得搭理它,重新拿起护士小姐借给自己的那本《我绑定了你的心》,继续阅读。   书里的故事是,出身平民家的女主被维恩皇室的皇子所爱慕,冲破世俗的阻隔,结婚了,之后就是女主面对皇室和上流社会时所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故事剧情在卡伦眼里稍显俗套了一些,但能从里面汲取到不少关于维恩的社会阶层知识。   瑞蓝在一定程度上像是维恩的附属国,或者叫“被保护国”,不仅经济上与维恩密不可分,文化上,更是几乎承袭;   在瑞蓝精英眼里,维恩,才是他们真正向往的大舞台。   普洱跳到陪护的靠椅上,蜷缩着身子,像是睡着了。   等到倦感袭来,卡伦也将书放下,熄了灯。   睡觉。   ……   后半夜;   另一所医院;   病房;   原本正在睡觉的霍芬先生缓缓睁开了眼,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病床边。   隔壁病床上的护工,依旧在呼呼大睡,并未发现来人。   “我捅了他一刀。”狄斯说道。   霍芬先生笑了,   道:   “他肯定没死。”   “是的。”   “如果你杀了他,依照你的性格,只会说,他死了,而不是告诉我你用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下不了手。”狄斯说道。   “狄斯,是我帮你一起准备的神降仪式,你我都清楚它的规格到底有多高。   我们没能成功,   因为我们召唤回来的,不是真正卡伦的灵魂。   他不是卡伦,   我从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笃定!”   “我知道。”   “他不是你的孙子了,狄斯,你应该清醒一点,我是得了癌症,日子本就不多了,所以才愿意帮你,老伙计,我知道家人在你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但那么高的规格下的神降仪式,   既然召唤回来的不是卡伦的灵魂,   那他,   就很可能是一尊邪神!   他或许现在还很弱小,因为他刚刚降临,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   但你应该明白,   一尊邪神,一旦他恢复过来,将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动荡!   你应该杀了他,狄斯。”   “我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他……叫我爷爷。”   “狄斯,你知道你的仁慈,会在将来给外面多少人造成灾难么?”   狄斯沉默了,   然后,   狄斯笑了,   道:   “外面人,又不喊我爷爷。”   ……   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卡伦按了铃,不一会儿,护士小姐姐麦娜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卡伦,那本书好看么?”   “很有趣的故事。”   “我以为只有我们女孩才喜欢看这种故事。”   “男孩也喜欢,因为能更懂女孩。”   “你真幽默。”   麦娜伸手扶着卡伦起身,为他披上衣服,在她的搀扶下,卡伦来到了自己病房里的独立卫生间,洗漱完成后,她又服侍着卡伦用了早餐。   早餐是玉米粥配上几种水果。   卡伦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水果与正餐搭配在一起的组合,哪怕它或许很健康也很有营养。   “我可以搀扶着你散散步?”   “可以么?”卡伦问道。   他倒不是问这是否在麦娜的服务范围内,而是问自己的伤势是否允许。   “可以的,医生说您昏迷的主要原因是失血过多……”   麦娜伸手在卡伦胸膛位置摸了摸,   嗯,   虽然伤口在另一边,   “适当的活动能让你更快地恢复起来。”   “谢谢。”   在麦娜的陪持下,卡伦走出了病房,很方便的是,病房就在一楼。   走到外头,呼吸着新鲜空气沐浴着阳光,人大概只有在此时才会意识到健康的重要,当然,过不了多久后又会重新投入到糟蹋健康的循环之中。   “你多大?”卡伦问蒂娜。   “十七岁,刚从卫校毕业,我知道你十五岁,我比你大。”   在瑞蓝,十五岁是“成年槛”,一般来说,满十五岁如果不继续念书的话,就可以出来工作了,一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出来工作的会更早一些。   虽然瑞蓝有法律严禁雇佣童工(指十五岁以下),但工厂主雇佣的不是童工,而是可消耗的机器零部件。   总之,苏醒以来经过卡伦的了解,这是一个贫富差距很大的社会。   差距的体现不仅在于茵默莱斯家与亚当斯家,而是在于真正的底层每日奔波之下,可能连一家人的温饱都有些困难。   卡伦先前常常用来计量收入的是普通工人月薪是2000卢币,这是拿大厂的工人收入来做衡量的,事实上有很多小作坊里的工人收入一天只有不到40卢币,外来的黑工薪水更低。   这个阶层人数其实很大,但卡伦接触不到,因为茵默莱斯家的客户,少说也是中产,且就算是被玛丽婶婶一直吐槽的福利单,他首先也得是清晰无误的本市户口。   “我知道你家。”麦娜说道。   “哦?”   “茵默莱斯,我姑妈去世时,是在你家办的葬礼,可我那天没见到你。”   “那真是不幸,错过了。”   “你可真有趣,我还没男朋友呢。”   卡伦眨了眨眼,意识到麦娜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散了一会儿步,卡伦感到自己额头已经出汗了,麦娜搀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拿出手帕开始细心地为他擦汗。   她对自己的一颦一笑,其实带着一种刻意地表现。   这不是什么“贬义词”,无论男女,在碰到自己觉得喜欢的异性时,都会刻意地表现出自己更美好的一面。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麦娜问道。   “喜欢帮家里人做事,比如帮我的婶婶擦拭尸体。”   “……”麦娜。   这时,卡伦看见前方出现了熟悉的三个身影。   梅森叔叔,保尔以及罗恩。   梅森叔叔双手插兜,走在前面;   保尔与罗恩一人一辆担架车抬着。   “叔叔!”   卡伦喊了一声。   “咦,卡伦。”梅森叔叔笑着走了过来,“我还打算去你病房里看你呢。”   “卡伦少爷。”   “少爷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叔叔这是?”   “哦,前天来医院看你时,你正昏迷着,所以就和这家医院住院部的主任吃了顿下午茶,所以今天就来了。”   梅森叔叔给卡伦一个你懂的眼神。   卡伦笑着点点头。   “我先去了,下午我再来看你。”   “好的,叔叔。”   肯定是生意更重要的,这家医院在默多克区,距离明克街挺远,以前不是茵默莱斯家的“生意势力”范围,所以趁着这次机会,也算是把家里生意影响力放大了。   不过这客人肯定得赶紧“接”回家去,否则当地的丧仪社很可能过来抢“客”。   “他是你叔叔?”麦娜问道。   “是的。”   “你家里的人,长得都很英俊。”   “谢谢。”   这不是麦娜恭维的话,叔叔现在虽然年纪大了,身材方面肯定无法和年轻小伙子去比,但哪怕是现在,叔叔的形象也当得上“文质”,更配得上这个年纪男人的“英俊”。   从中产小资太太滑落到给尸体殓妆,玛丽婶婶依旧对叔叔不离不弃,这肯定是因为爱,但爱是需要落实的;   日子过得不顺心,总得图你一样吧,要是长得还磕碜,老娘图什么?   “当然,你也很英俊。”麦娜说道。   “谢谢。”   对这种“赞美”,卡伦已经有些免疫了,无限等同于说今天天气好晴朗。   “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么?”麦娜问道。   “嗯,当然可以。”   “你一个月的开支是多少?”   “够用,但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卡伦记得自己已经正式成为家族员工了,可以享受分红,所以他不懂现在自己每个月的收入大概是多少。   “我每个月就一千二卢币。”麦娜说道,“将将够花,也剩不下什么钱。”   “这么低么?”   “福利好一些,薪水会按照工龄涨。”麦娜解释道,“不过我不是很喜欢护士这个工作,照顾你我很开心,但有些时候需要照顾一些脾气不好的老太太还要照顾一些喜欢揩油的老爷爷。”   “会呼吸的客人,总是很麻烦。”   “是的。”麦娜眼睛一瞪,“唔……”   其实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卡伦对她并不反感,她很坦率,也很真诚。   哪怕剔除掉自己的相貌因素,茵默莱斯家的背景也能让自己在相亲市场上很有自信了,丧仪社什么的这些负面影响,在卢币面前,不值一提。   记住   只不过卡伦还没打算在这里结婚生子,一是觉得自己还年轻,二他还有更大的问题还没处理。   “我们回去吧,我想躺会儿。”   “好的,我扶你起来。”   在麦娜的搀扶下,卡伦回到了住院楼,走回病房门口时,护士长冲这边喊道:   “麦娜,你过来一下,把这份血浆赶紧送去手术室,那边人手不够了。”   “你去吧,我能回去躺下。”卡伦说道。   “好的。”   卡伦站在病房门口,吸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比外头要重得多。   然而,   当卡伦一只脚刚刚迈入病房时,   耳畔边忽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   卡伦愣在原地。   这种感觉,让他一下子回想到当初在家里听到地下室内莫桑先生的抽泣。   “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   声音还在继续。   卡伦没做理会,进入病房,躺回床上,拿起小说,准备继续翻看。   “喵……”   普洱跳到了床边,看着他。   “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   这该死的声音,莫名的还加重了,像是有个老太婆正躺在自己床底下对着自己不停地絮絮叨叨。   卡伦放下书,用双手捂住耳朵。   声音依旧;   这声音,不是“听”来的。   “喵……”   普洱又叫了一声。   卡伦伸手,将普洱抓到自己面前,让其肚皮面向自己。   先前还无比高冷的普洱在被摆出这个姿势后,一下子变得不适,甚至还有些娇羞。   “你搞的鬼?”   普洱摇了摇头,同时尾巴遮挡在自己腹部。   “肯定是你搞的鬼。”   “喵!”   普洱再次摇头,表示否定。   “那我耳边是怎么回事?”   “喵,喵喵,喵喵喵,喵。”   卡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应道:   “喵喵喵啊,喵啊。”   “………”普洱一脸懵。   “你是真的不会说话?”卡伦问道。   “喵。”   “莫莉女士都能说话,你不能说话?”   “喵。”   卡伦不信,其实修斯夫人的异变,卡伦是能理解的,在他接受范围之内,但莫莉女士实在是给他带来了太过巨大的冲击,在这股冲击面前,一直拥有拟人化表情的普洱不会说人话,反而显得有些不符合常理。   “连话都不会说,那等我出院了就找一只公猫把你给配了。”   “喵……”   “我以秩序之神的名义发誓。”   秩序之神,算是卡伦活学活用了,还是从皮亚杰那里得知的,不过,卡伦记得在那晚,阿尔弗雷德是这样称呼狄斯的:   这位秩序神教的审判官是您的扈从么?   原来狄斯的职位是这个。   果然,   在听到卡伦竟然以“秩序之神”的名义起誓后,普洱彻底慌了。   卡伦心里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唯物主义者从来不是抗拒和否认超自然的存在,如果有超自然的存在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会去重新认知研究与定义它,将它再拉入唯物客观的范畴。   浅白一点地说,那就是卡伦一点都不封建,更不迷信。   可普洱清楚,要是让狄斯知道他的孙子竟然以“秩序之神”的名义发誓,那么狄斯真可能为了自己孙子践行这个誓言,给她找一只公猫过来。   “不是我弄的。”   清脆的女声;   还带着点御姐音;   嗯,   还蛮好听的。   卡伦瞪着普洱,   普洱也看着卡伦。   卡伦撒开手,普洱腹部贴向被子。   “原来你真的会说话。”   “您真无耻,是我见过最为无耻下作的人类,我还没听说过哪个人类会用贞操来威胁一只猫!”   “我也没听说过哪只猫会在乎自己的贞操。”   “会在乎的,只是人类不在意猫的感受罢了!”   “好的,好的。”   卡伦闭上眼,消化了一下,然后,再次睁眼看着普洱,问道:   “所以,我耳朵边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我很好奇的一件事,你明明还没经历过净化,为什么能听到那个声音?”   “净化?”卡伦捕捉到这个词,“像是接受洗礼么?”   “那是骗人的,心理安慰。”   “哦?”   “真正的净化,是指通过圣器的气息,完成洗刷,从而让你能够拥有更高的敏觉,可以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当然,净化的称呼有很多种,净化的方式也不仅仅是通过圣器,只不过用教会圣器净化最安全也最稳妥罢了。   如果是普通人接触到了异魔,没有死,也有一定概率完成净化,同时,也有一定概率成为一个精神病患者。”   “我现在听到的是,我的钱,我的钱。”   “我也听到了。”   “谁在喊?”   “住院楼的负一楼是停尸房,你的病房就在停尸房上面,就一层水泥板的阻隔,有些执念很大的尸体能够发出类似的召唤。”   “异魔么?”   “和异魔没关系,异魔指的是超自然拥有基础智慧属性的存在,比如你刚刚所说的茉莉夫人,她就属于异魔,至于那晚站在你身边的阿尔弗雷德,他算得上是一位,实力不错的异魔了,能够和区域审判官或者其他教会的基层组织首领谈条件去相安无事的那种级别。”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为什么能听到。”   “我不知道!”   “会不会和原来的卡伦有关?”   “你终于承认了,你不是真的卡伦!”   普洱竖起尾巴,一副你终于说漏嘴的“表情”。   “是啊,我不是卡伦,你去找狄斯告密去啊。”   普洱听到这话,很是无奈地又匍匐下来,埋怨道:“狄斯就是太注重亲情了,这是茵默莱斯家的传统,这个家族的祖训就是:家人,大过一切。”   “看来,你没少告密。”卡伦继续问道,“我问你,是不是和原本的卡伦有关系?”   “原本的卡伦?”普洱扒拉了一下爪子,很无所谓地道,“原本的卡伦,就是一个自闭的傻子。”   “我相信这句话你以前没有对狄斯说过。”   “是的。”普洱笑了,“毕竟,傻子也是他的家人。”   普洱站起身,前爪在前,后爪在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   “自从‘卡伦’的父母死去后,狄斯根本就没打算让家里人去净化继续走上老路,所以,原本的‘卡伦’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从未有过异常反应。   一切的异常,是从你苏醒后开始的。   不过,其实你也不用感到疑惑,虽然你没经历过净化,但你本身的存在……在我眼里就是一头异魔。   我现在依旧觉得,你的纯良是装出来的,可狄斯就吃你这一套。   你的灵魂深处,肯定隐藏着暴戾与残忍,我说的对吧?”   “喵!”   卡伦抓住普洱的尾巴,将其调了个方向;   “我现在想问你,我该如何把这该死的声音给关掉,或者叫……屏蔽掉。”   “封闭自己这方面的感知就好了,很简单的。”   “具体怎么做?”   “闭上眼,先捕捉到那道声音,让它在你脑海里变得越发清晰,然后,顺着这道声音下去一路感知一路摸索……”   “我决定出院那天就让伦特去宠物市场买三支脾气最暴躁的公猫,然后把你们四只全部关入盥洗室。”   “哦,您真是个畜生。”   “说办法。”   “没有办法,你没经历过净化,所以你所‘听’所‘看’的都是凭本能。你根本就不会管理与运用自己的感知。   就像是你连车都没见过,却让我教你怎么开车,能做到么?   不过,一般来说,你忍受一会儿,她大概就不叫了,她也没能力叫多久。”   “像猫叫春一样?”   “哦,这该死的充满种族歧视的恶性比喻。”   卡伦放下了普洱,   躺了下去,准备静心。   “我的钱……我的钱……我的钱……”   闭着眼的卡伦说到:“她还在叫。”   趴在卡伦肚子上的普洱无所谓道:“也就是比普通有执念的尸体叫得时间稍长一点而已,她应该快没力气了。”   “我的钱……我的钱……”   卡伦只能继续忍受着。   然后,   “吱呀……”   “我好像听到了其他的声音。”卡伦说道。   “正常正常。”普洱挥了挥爪子,“午餐什么时候到,你可以点餐的,给我提前点一份小炸鱼就好。”   “沙……沙……沙……”   “我好像听到了,鞋子在地面拖动的声音。”   “那是外头护士和病人在走路的声音。”普洱说道,“另外,再给我点一份布丁。”   “咔嚓……”   “开门声……”   “隔壁刚刚开门了。”   卡伦耳畔边,继续传来声音:   “咦,老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钱……我的钱掉了……”   “如果您有物品丢失,应该去前台做失物登记,这里是停尸间,怎么可能会把东西掉到这里来?”   “我的钱……我的钱……”   “老夫人,您是哪间病房的,我送你那回病房。”   “我的钱……我的钱……”   “行行行,好的,我拿了您的钱,等我们回到了病房我就把钱给您,您是精神科的病人吧,精神科的病房应该在……”   “你拿了我的钱!!!”   “啊啊啊啊!!!!!”   卡伦猛地睁开眼,直接坐起身。   “我还要一份羊奶……哎哟,喵!”   普洱被掀翻到了床底下,气鼓鼓地抬头瞪向卡伦。   卡伦扭头,   看着床下的普洱,   咽了口唾沫,   道:   “她……杀人了。”   记住 第二十六章 你偷了我的钱?   卡伦下了床,走到了病房门口。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着脚边扒拉着自己裤腿的普洱。   普洱开口道:“你确定你要去查看情况么?”   “嗯?”   “我的意思是,狄斯不在这里,你不用急着去表现你的善良。”   “我么?”   “是的,另外,其实狄斯也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他只对家人善良,这是友情提示。”   “我记住了。”   “乖。”   “不过,我也没说我要下去查看情况。”   说着,   卡伦将病房门关上,随后又将旁边的一个柜子拖拉过来,抵在了门后面。   “我只是怕那个东西杀了人发疯后,冲进来。”   普洱往后挪了几步,   道:   “不愧是冷血的异魔。”